That's Life.

明了/了明無差 還好

//2018新作動畫背景
//不自量力挑(妄)戰(想)還請多多包涵


  飛鳥了回憶幼時,他跟明往往一起睡。他們睡同樣一張雙人床,夜晚刷好牙一齊鑽進被窩,互道晚安後明先於他睡去,深夜到凌晨翻身踢棉被偶而尿床。這些飛鳥了不曾親眼看見,他看明睡亂的被子推測的。飛鳥了一向睡得好,睡眠時間不特別長但品質極高,早上醒來棉被整齊一夜無夢。

  飛鳥了自認不曾作過任何一個夢,或精確來說,他不曾記住任何一個夢。但他曉得明作夢,且因噩夢而哭腫眼睛。幾次他午夜被明的啜泣聲吵醒,明以為他在睡不會叫醒他,連哭泣都刻意忍耐,然而那種時候他總會醒來,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明作噩夢。他不耐煩明哭,哭沒有意義,夢不過白日記憶融合回放,不過快速動眼期腦中流竄的微弱電流。飛鳥了伸手去搖他,每次都造成反效果。明發現他醒著哭得更厲害,卻不讓他看哭臉,側身背對飛鳥了,肩膀規律顫抖。飛鳥了想明的枕頭大約被淚水浸濕,想必不好睡。喂,不要哭。明側躺著拼命搖頭,飛鳥了從背後看見他手臂彎曲摀住臉,眼淚鼻涕大約全收進掌心。

  最後明大多哭著重新入睡,或者哭完了重新入睡。飛鳥了不確定是那一項,因為他比明先睡著,末了明都哭成他的睡眠背景音。只有一次他沒有先睡著,那一次他藉著滿月光輝偷看明的睡臉,才知道他睡著的時候並不繼續哭泣。那也是唯一一次明主動叫醒他,小了,小了,黑暗退去上方是明流淚的面龐,眼淚掉到他臉上,他竟錯覺似火星燒灼。他腦袋混沌,望著明坐起身,一邊擦掉從自己臉頰滑落的明的眼淚。

  「怎麼了。」

  明搖頭不說話,還在哭。不知道為什麼飛鳥了當時沒有任何一點阻止他的意思,忘記是因為終於察覺徒勞無功,或者別的理由。他就坐在那裏等明哭完。明低著頭好不容易冷靜下來,重新看見他臉的一刻也重新開始哭,幸好沒像一開始哭得那麼凶了。「還好……」明哭著,鼻水在鼻腔隨著共鳴。

  「還好什麼?」飛鳥了問,音調沒有起伏。他聽見明吸了好多下鼻子。過量鼻涕倒流入明的咽喉,嗓音因之混濁。明突然緊抱住他,細軟的髮絲蹭在他耳畔。飛鳥了雙手垂落兩側,明兩手來回撫摸他肩膀、頸背和脊柱,同時湧出大量淚水濡濕飛鳥了睡衣肩頭。

  「還好,」明埋在他肩上吸鼻子,「是夢。」

  你夢見了什麼?飛鳥了差一點問,明在他問出口之前搖頭,說沒事,小了睡覺吧。即使還沒哭完依舊不了了之,隔天也不曾提起。飛鳥了沒有深究,即便幼小的他知識存量以成人標準而言也過度淵博,他仍從來不懂不動明的感情。後來他去美國,倚仗自己過人早慧(和有效率的睡眠)高速完成學業長成教授,亦對人類情緒運作機制理解透徹,可是他依然不懂。他不是猜不出彼時明夢見何事,其內容明顯高機率與飛鳥了受傷甚至死亡相關,否則明不會產生那樣的反應。他不懂的是,明明他好端端的並且有十足的自信不會放任自己弱小得輕易死去,為何明還要哭泣呢。

  他不作夢,他不明白。他的夢無從考證。他猜想自己的夢境不過是清醒後便不復記憶的一團模糊光影。可是他不明白不只因為他不作夢,關於不動明的所有是生於此世他放棄解答的最大的疑問。他洞悉明日常行動規律,原理卻一無所知。自始自終一無所知。

  如今明終於趴臥在他胸前。方才明躺在他身旁,眼底有滿月和星辰,沒映出他的倒影,而現在什麼也沒有了。撒旦抱著不動明哭泣,雖非初次失去,卻頭一次感受痛楚。圍繞他們四周的海洋染成血色,明亮夜空現出無數天使的光輪,令不動明殘缺的屍首彷若沐浴神蹟而即將蘇生。可是神蹟沒有發生,撒旦身上不會降下神蹟,那不過是毀壞世界的光芒——是了,這個世界即將被毀滅,一切不過是一場太長的夢——明,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沒有作過夢?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了,因為我,我們所在的世界只不過是一場夢呀!明,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哭了,因為我也哭了,醒來看見你以後我也會哭的吧,明,到時候你再告訴我這種感覺是什麼好不好,明?

  撒旦潔白的手指輕撫過不動明的髮鬢。他雙手抱起他,金色捲髮貼著不動明冰冷乾燥的耳廓,羽翼遮蔽不動明半睜的雙目。「還好,明。」淚滴在他下眼睫前端凝成水珠,晶瑩勝似朝露。

  「還好……是夢。」

  撒旦閉上眼在不動明耳邊輕喃,不能曉得天譴落下,如同眼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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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辦法手機驗證所以不能再發新文章與回留言了,謝謝大家一直以來對不成材的我的愛心與關照,謝謝您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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